童达清

微信版第1625期

汪辅之，字正夫，宣城东说念主。皇祐年间进士，历官京兆府法曹服役、大理寺丞、司农寺丞、淮南西路、河北东路、西路转运判官，河北东路提点刑狱，开封府推官，广东转运副使。虔州知州等，在北宋中期政坛是一个较为活跃的东说念主物。然而《宋史》无传，《宣城县志》《宁国府志》也未存录此东说念主，的确是场所史的一大缺憾。本文拟字据宋代几许散见史料，加以初步整理，以悉力最大罢休地收复汪辅之这个历史东说念主物生前的步履轨迹，合计改日修志者之一助云。

一、汪辅之的生平经验

约生于天圣初年。

汪辅之生卒年不祥。考其与北宋才子郑獬为死党好友，二东说念主年岁势必进出不大，郑獬生卒年为1022—1072，故汪辅之生年当在天圣初年，公元1023年前后。

少年有俊声。

汪辅之灵巧非常，少年景名，不免师心自用，游手好闲。邵伯温《邵氏闻见录》卷十说他“为东说念主褊急”，朱熹《三朝名臣言行录》卷八之一：“汪辅之少有才学名，所接士医师率遭侮慢。”被东说念主毁谤“素守乖污，禀赋冷酷”。这么的性格，当然为大多数东说念主所不喜，亦然导致他一世宦途坎坷的紧迫要素。

皇祐间考取进士。

王明清《挥麈后录》卷六：皇祐中，觅举开封，以“周以宗强”为赋题，场中大快意。既出，宣言于众，必为解魁。偶与数客饮于都城所谓寿州王氏酒楼，闻邻閤有吴音士东说念主，亦同场试者，诵其所作。辅之方举酒，失措坠杯，即就约共坐，询其姓氏，乃云湖州进士沈初也。辅之云：“适闻公程文，必夺我首荐。然我亦须作第二东说念主。”后数日榜出，居然是。

此言“皇祐中”，不是皇祐五年，因五年状元为郑獬，第二名为杨绘，郑獬未言与汪辅之同榜。若皇祐间为两年一考，则应为皇祐三年（1051）。又，《挥麈后录》记与沈初同榜，查《湖州府志》未载此东说念主，仅有皇祐元年进士沈绅，德清东说念主。或为府志罅漏，或为后东说念主误记。

按，宋代史料中纪录汪辅之生平最为竣工者，即为王明清《挥麈后录》。盖王明清绍熙三年（1192）曾任签书宁国军节度判官，在宣城搜罗文物、佚闻甚多。上则史料后有注“韩德全云”，此一韩德全，或即为宣城东说念主。

嘉祐初任宣州旌德县尉。

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以下简称“长编”）卷一九○：（嘉祐四年八月）乙亥，御崇政殿，策试应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明州不雅察推官陈舜俞、贤才正人直言切谏旌德县尉钱藻汪辅之。舜俞、藻所对策并入第四等，授舜俞文章佐郎、签书忠正军节度判官事，藻试校书郎、平庸军判官。辅之亦入等，监察御史里行沈起言其无行，罢之。辅之躁忿，因以书诮让富弼曰：“公为宰相，但奉行台谏风旨云尔，天地何赖焉？”弼不行答。……汪辅之与富弼书，见冯洁己《御史台记》。（亦见《宋会要辑稿》选举十一、《续资治通鉴》卷五十八）

嘉祐四年（1059），汪辅之在旌德县尉任上，干与朝廷的“贤才正人直言切谏”科东说念主才采取测验，效果因为我方的放纵性格再一次受到训诫。他致书宰相富弼，直言切责，狂态不改。惜冯洁己《御史台记》今已不存，不行睹其全貌。

苏轼《谢制科启》：特于万东说念主之中求其百全之好意思，凡与中书之召命已为天地之选东说念主，而又有不可测知之论以不雅其默识之能，无所不问之策以效其博通之实。至于此而不去，则其东说念主之可知，然犹使御史得以求其疵，谏官得以考其素，一陷清议，辄为废东说念主。（《东坡全集》卷二十六）苏轼此论，正为汪辅之而发。

嘉祐末任京兆府法曹服役。

见下引郑獬《荐汪辅之状》。汪辅之当自旌德县尉离任后，改京兆府法曹服役。此“京兆府”，当指北京，即大名府。

晁说之《东里张处说念墓铭志》：“治平间侍行北京，则从吕陶、汪辅之学以文艺。”（《嵩山文集》卷二十）张厚，字处说念，郑州新郑东说念主。其治平初随其父张越为官北京，曾扈从汪辅之念书，时辅之尚在京兆府法曹服役任上。

治平间至熙宁初任陈州阐明。

见下引郑獬《荐汪辅之状》。

朱熹《三朝名臣言行录》卷八之一：公（吕希哲）熙宁初监陈留税，……汪辅之少有才学名，所接士医师率遭侮慢，独于公敬服。张横渠曰：“于蛮貊之邦行矣，于吕原高见之。”

吕本中《童蒙训》卷上：熙宁初，荥阳公监陈留税务，时汪辅之居陈留，师心自用，独崇拜公。横渠先生闻之，语东说念主云：“于蛮貊之邦行矣，于吕原高见之。”

吕希哲，字原明，吕公著宗子。熙宁初监陈留税，与汪辅之有过战斗。吕希哲澹泊名利，决意超越，素以说念德名高著称。汪辅之对他很崇拜，可见他的狂傲也不是针对通盘东说念主，仅仅对恶俗实际的一种不服时势云尔。

丁父忧，遭陈州知州王贽迫害，被罢官数年。

见下引郑獬《荐汪辅之状》。

王贽（994—1069），字至之，庐陵太和东说念主。天禧三年进士。其与汪辅之之过节不得而详，其启事或当亦因汪辅之之桀骜。

郑獬《汪正夫云已厌游湖上，顾予犹未数往，遂成长篇寄之》，《郧溪集》卷二十五。作为于此时。

取得好友郑獬的保举，不果。

郑獬《荐汪辅之状》：臣伏见守京兆府法曹服役、前充陈州阐明汪辅之，进士树立，累举南省国粹第一、第二东说念主奏名，及应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策试，已中选为台官，沈起妄有弹奏，遂不蒙朝廷推恩。其后累有前宰相、奉陪臣寮、知州、转运使论荐其东说念主材通学博，该练古今，经术文艺为世称伏，名迹彰著近三十年，而刚介廉洁不行献媚，遂致阴纤之徒憎忌排陷。昨因丁父忧日，复遭知陈州王贽罗织百端污蔑，及置院推勘，并无显过，特蒙依冲替东说念主例实施，合入远官，退居累年，众所愤惜，天地遗材淹废之久，无复甚于此者。臣今保举堪充馆阁校勘及编校册本、国子监直讲。（《郧溪集》卷十二）

郑獬此状或作于熙宁三年开封知府任上，时汪辅之已在家闲置年余。

熙宁中任职大理寺丞，知司农寺丞。

《长编》卷二六六：（熙宁八年秋七月）癸未，命权发遣提举永兴军等路刑狱、太常博士刘定，大理寺丞、知司农寺丞汪辅之，体量顾忌泾原、环庆、鄜延路救济汉蕃灾伤户有无失当，贷官谷及措置乖失事以闻。

汪辅之约熙宁五年（1072）任职大理寺丞，八年改知司农寺丞。

熙宁九年头任淮南西路转运判官。

《长编》卷二七三：中书言新淮南西路转运判官汪辅之被旨诣永兴、秦凤等路选四色钱，乞差勾当公务八员，欲依所乞。上批：朝廷比以本路讼事不足委信，故特遣辅之亲身省验，今乃多辟官属代行，甚非元遣本意，兼听凭事小而属官员多，宜与缩短。

汪辅之被旨在熙宁九年二月二十七日，其官职前有一“新”字，其任当在今年头。时淮南东路转运使为蹇周辅。

《长编》卷二七四：（熙宁九年夏四月丁亥）永兴军等路转运使皮公弼言：“比者改铸私钱，悉为省样，盗铸避难，情面少安。今又许通使私钱，恐盗铸复起，钱色弥远难辨。”诏三司勾通汪辅之所简可用铁钱，未得通行，先具数以闻。二月二十七日，遣汪辅之如熙河。

据此，则汪辅之或曾兼任三司勾通。

《长编》卷二七六：（熙宁九年六月己酉）侍御史周尹言：“昨来朝廷差汪辅之往逐路拣选行用，近日风闻，又以汪辅之所拣永兴、秦凤路铁钱至万数未几，令三司勾通更不行用，仍令逐路转运司速行改铸。”

《长编》卷二七五：（熙宁九年五月）丁巳，遣权发遣淮西东路转运副使蹇周辅乘驿同蔡确鞫熙河路结籴非法仕宦，后遣周辅鞫华亭狱，改差淮南西路转运判官汪輔之代之。

则今年五月底，汪辅之曾往熙河路审案。熙河路，熙宁五年始置，治熙州（今甘肃临洮县）。

任河北西路转运判官。

《长编》卷二八一：（熙宁十年四月）壬寅，权河北西路转运判官汪辅之徙东路，以辅之与本路转运使吴审礼相验定州廪粟，论议异同也。始，辅之按定州，支粮封一百十三厫合计粗恶，遣官剥估，又对军吏扬言以当贴支，卒闻之皆有觊觎。薛向曰：“辅之东南东说念主，不习河朔事。粮米精粗分数，皆故事也，安可遽易？”乃预召诸将治理，且使监官谕之曰：“汝等所支粮非一日也，转运判官妄有磋商，明日支请敢有一言者先斩。”众皆帖然。及朝廷委审礼等相验，卒从辅之。

王辅之由淮南西路转运判官改任河北西路转运判官，《长编》未载，当在其自熙河路审案归后，约在熙宁九年十月前后。

《长编》卷二七七：（熙宁九年秋七月乙酉）侍御史周尹言：“河北西路转运判官李稷坑诰佻薄，务为威望，挫辱仕宦。”……寻命稷与河北东路转运判官汪辅之两易其任。

熙宁十年（1077）四月二十三日，改任河北东路转运判官。

引文见上。又《长编》卷二八二：“四月壬寅，辅之自西路改东路。”由上可知，汪辅之的纯厚，触犯了以薛向为首的显贵与部分军官的利益，上级为求均衡，只可将汪辅之一调了之。

遭到判大名府文彦博的苛待。

邵伯温《邵氏闻见录》卷十：文潞公审北京，有汪辅之者新除运判，为东说念主褊急。初入谒，潞公方坐厅事，阅谒，置上不问，入宅，久之乃出，辅之已不胜。既见，公礼之甚简，谓曰：“家东说念主须令沐发，忘见，运判勿讶。”辅之沮甚。通例，监司至之三日，府必作会，公故罢之。辅之移文定日检按府库，通判以次白公，公不答。是日公家宴，表里事并不许通。辅之坐都厅，吏白侍中家宴，匙钥不可请。辅之怒，破架阁，库锁亦无从检按也。密劾潞公不治，神宗批辅之所上奏付潞公，有云“侍中旧德，故烦卧护北门，细务不消劳心。辅之小臣，敢尔失仪，将别有科罚”之语，潞公得之不言。一日，会监司曰：“老谬无状，幸诸位宽之。”监司皆愧谢，因出御批以示辅之。辅之皇恐逃归，托按郡以出。未几，辅之罢。呜呼！神宗眷遇大臣，沮抑常人如斯，可谓圣矣！（也见宋·祝穆《事文类聚·东说念主事部·谒见》，朱熹《三朝名臣言行录》卷三）

文彦博判大名府，在熙宁七年四月。大名府属河北东路。时王安石实行新法，遭到文彦博的接力反对，被排挤出权利核心后，即以不事事来颓唐反抗。汪辅之对安石新政当然是复古的，文彦博对汪辅之的苛待，不由个东说念主恩仇，《邵氏闻见录》讥汪氏为“常人”，难免吵嘴不清。

在职屡次参与抗洪抢险。

《长编》卷二百八十二：（熙宁十年五月壬子）诏河北东西路转运判官汪辅之、黄莘，各具巡历到州军所支东说念主粮斛样附递入进。

《长编》卷二八四：（熙宁十年八月）癸未，遣权判三司都磨勘、理欠、凭由司黄尧允同河北转运判官汪辅之救护澶州，有奏禀不足者，低廉实施，以河决逼城也。

《长编》卷二八七：（元丰元年闰正月庚辰）又诏权同判都水监刘璯覆检计曹村决口功料以闻。司马光记闻云：元丰元年春，塞曹村决河，……天章阁待制韩缜、都水监丞刘璯、河北转运判官汪辅之掌之。

元丰元年（1078）二月二十九日，改任提点河北东路刑狱。

《长编》卷二八八：（元丰元年二月戊辰）权发遣河北转运判官、太子中允汪辅之提点河北东路刑狱。以知定州薛向言：“辅之先奏本州军粮粗恶，后因定夺，朝廷遂移辅之东路。今河北并为沿途，乞引避。”故又改辅之也。

《长编》卷二八九：“（元丰元年五月）己亥，诏权河北转运副使、祠部郎中王居卿，权发遣河北东路提点刑狱汪辅之，各减磨勘三年，赏应副河事毕也。”这是对汪辅之昨年今春参与河事的表彰。

《长编》卷二九一：御批河北屯田都监谢禹珪为性诞率，建画职事多无规绳，……宜令自今并与河北屯田司官连衔行遣，毋得独申奏。其权发遣河北东路提点刑狱汪辅之，更不令同管勾。

《长编》卷二九六：（元丰二年二月）癸卯，诏：“闻滨、棣、德、博州盗发相仍，令提点刑狱汪辅之督捕，无致结集，如捕盗官弛慢，劾罪以闻。”

元丰二年（1079）三月起，因前收支勤恳接连被罚。

《长编》卷二九七：（元丰二年三月丁丑）三司言：“管帐河北东路熙宁十年收支实阙钱帛等，比转运副使陈知俭、判官汪辅之元奏之数少七十三万余缗，知俭等诚不职，求和黜以诫诸路。”诏提举司劾罪奏之。辅之坐杖七十，知俭杖六十，各该去官。诏各特罚铜二十斤。

《长编》卷三○五：（元丰三年六月庚子）诏权河北东路刑狱、太常丞汪辅之，虞部员外郎陈知检，各罚铜二十斤，并坐前在河北转运司奏钱帛数空幻也。

由后一条可知，约元丰二年底或三年头，汪辅之又兼职太常寺丞。

九月，例策事件爆发，导致辅之被贬。

《长编》卷二九二：（元丰元年九月壬午）权发遣河北东路提点刑狱汪辅之言，近取索大名府公使例策照使，又有新置特送例一策，今监司吴审礼、髙鏄常受例外特送酒。其例策臣已带在本司，准备证验，所觊朝廷少知外臣贪洁之迹。诏辅之速以例策还大名府。

按，汪辅之由转运判官改提点刑狱，上引《邵氏闻见录》谓因其得罪文彦博，《宋史》卷三一三《文彦博传》亦曰：“时监司多新进少年，转运判官汪辅之辄奏彦博不事事，……未几，罢去。”其实并非事实。辅之被贬，实因此例策事件。汪辅之取用大名府例策后，久未归赵，因此例策关乎“外臣贪洁之迹”，事涉深沉，效果被东说念主哄抢传阅，因此才遭到毁谤贬官。故《长编》在援用《邵氏闻见录》后辨曰：輔之以煕宁十年四月自河北西路运判改东路运判，元丰元年二月就迁提刑，三年六月除开封府推官。此云“未几，辅之罢”，误也。盖因诏令辅之还大名府例册，世东说念主欢挟，遂云辅之坐此得罪，其实否则也。

元丰三年（1080）六月二十六日，贬任开封府推官。

《长编》卷三○五：（元丰三年六月丁巳）太常寺丞汪辅之权发遣开封府推官。

《长编》卷三○七：（元丰三年八月）丁酉，御史丰稷言：“伏睹朝廷训诫五路民兵，委提点刑狱官提举，胡宗愈、汪辅之久不尽职，乃以黄廉等代之。宗愈外除方州，辅之差权发遣开封府推官，除授不同，众听所惑。辅之未至阙庭，改授广南东路转运副使，刑狱之柄既以无功而罢，漕运之权岂宜轻付？案辅之素守乖污，禀赋冷酷，伏望改授一合入差遣。”诏辅之依旧开封府推官，以太子中舍东说念主孙迥为广南东路转运副使。

按，由上条可知，汪辅之被贬开封府推官，未即履任，又改广南东路转运副使，因御史丰稷之奏，八月仍改任开封府推官。但从技术上看，辅之并未上任，九月仍改广南东路转运副使，见下。

元丰三年九月四日，改任广南东路转运副使。

《长编》卷三○八：（元丰三年九月）癸亥，御史王祖说念言：“太常丞汪辅之除广东转运使，辅之即乞分司致仕，朝廷为改成命，令依旧为开封府推官。臣窃以平淡无事，差一监司听幸免而不行，万一二广有边域之警，谁复肯为陛下行者？望从辅之之请。”诏许辅之分司。

元丰五年（1082）十一月，改任虔州知州，不果。

《长编》卷三三一：（元丰五年十一月癸巳）监察御史王桓言：“知虔州汪辅之《谢上表》辞意狂悖，望特窜殛。”诏罢知虔州，依旧分司。辅之前为开封府推官，乞分司，久之，乃得虔州。谢表云：“清时隽永，老而无成。”又曰：“插笔有风，空圄无日。”言者谓“清时隽永”盖杜牧诗，其末句云“乐游原上望昭陵”，辅之托意怨望，故黜之。

王明清《挥麈后录》卷六：“熙宁中，为职方郎中广南转运使。”此言“熙宁中”，误。

按，汪辅之以言遭东说念主毁谤，闇练齐东野语，吹毛求疵，其因当亦因其为东说念主平时过于狂傲冷酷。同期，汪辅之以言被参，恰是元丰二年苏轼“乌台诗案”的连续，它们共同开启了中国历史上翰墨狱的先河。

不外，《长编》记参奏汪辅之的是御史王桓，而叶梦得《石林诗话》卷中却说是蔡确：“（汪辅之）既选取，久不餍足，常邑邑不乐，语多挖苦。元丰初，始为河北转运使，未几，坐累谪官累年，遇赦幸复知虔州，谢表有云：‘清时隽永，白发窝囊。’蔡捏正为侍御史，引杜牧诗为证，合计怨望，随复罢。”王明清《挥麈后录》亦记为蔡确，因史料勤恳，难以定论。仅仅，蔡确我方其后也因诗被东说念主毁谤，贬死岭外，可谓搬砖砸脚、网罗密布了。

汪辅之的结局。

宋代各式史料纪录汪辅之，仅止于元丰五年。咱们不错算计，他升知虔州空隙，仍旧分司，这时他的年岁也应在六十傍边，当然凉了半截，想必不久就以年老辞官归里了。其的确元丰三年汪辅之就一再肯求以分司致仕，谁知兜了一圈，临了如故这个效果，随机这便是走时的力量吧。

二、汪辅之与郑獬的走动

汪辅之虽有才调，但性格狂狷，想来一又友未几。叶梦得《石林诗话》卷中说：“汪辅之在场屋能作赋，略与郑毅夫、滕达说念皆名，以意气自诩。”滕元发（1020—1090），原名甫，字达说念，浙江东阳东说念主，皇祐五年进士第三，二东说念主年岁至极，当有走动，然而否为死党好友，则不可得而知。而郑毅夫则是迄今可知的汪辅之的独一石交。

郑獬，字毅夫（一作义夫），号云谷，安州安陆（今属湖北）东说念主。皇祐五年进士第一，历知开封、杭州。著有《郧溪集》五十卷（今四库本仅存28卷）。恰是在《郧溪集》里，咱们发现了郑獬与汪辅之诗文走动的无数贵寓，才得以收复一千年前二东说念主走动的能够情况。

汪辅之与郑獬当清醒于京城会试时，郑獬中进士前曾屡次劣等，此前当然曾同汪氏同庚会试过。二东说念主同为后生才俊，一样英姿飒爽，落落寡合。龚明之《中吴纪闻》卷四“滕章敏公结客”：“滕章敏公（即滕元发）……与郑獬毅夫为比好意思友……尝与毅夫及杨绘元素同试京师，自谓必魁天地，与二契约，若其言不验，当厚致其罚。一会儿郑居榜首，杨次之，公在第三。”郑獬之狂与汪辅之如出一辙。

脾性相投，惺惺惜惺惺，二东说念主从此莫逆一世，常常诗书走动。郑獬抚玩他的东说念主品：“汪子清刺骨，竦如秋竹竿。高名九鼎重，俊气一峰寒。”（《寄汪正夫》，卷二十六）赞美他的诗歌：“汪子文章何伟奇，如不雅皇帝乘舆仪。……烂光直欲纸上飞，长篇短篇倾珠玑。题说论序及赋诗，篇虽不同皆有归。”（《还汪正夫山阳小集》，卷二十五）二东说念主虽为官他乡，却心有灵犀，常常盼着能集会片晌：“舒怀待归风，如与佳东说念主期。”（《夜坐寄正夫》，卷二十四）汪辅之罢官闲居，他寄诗宽慰：“应知乐事属闲客，日日携觞不在家。”（《汪正夫云已厌游湖上……》，卷二十五）他知说念知心心有不甘，就告成向朝廷上章举荐：“退居累年，众所愤惜，天地遗材淹废之久，无复甚于此者。”（《荐汪辅之状》，卷十二）

《郧溪集》中，郑獬寄给汪辅之的诗多达三十余首，汪辅之作有《梅》诗十九首，郑獬见后，即连和十九首（《和汪正夫梅》，卷二十八），可见他对汪诗的详细之情。可惜郑獬熙宁五年五十一岁即英年早逝，汪辅之诗文集也已不存，否则，咱们当能取得更多二东说念主的走动情实，也必能为宋代文学界增添很多佳话。

三、汪辅之的诗文文章

汪辅之既以才称，其一世所作诗文必夥，王明清《挥麈后录》卷六说他“有文集三十卷行于世”，当是实情。可惜这些诗文绝大部分依然久佚，今仅存一词一文于世了。

此词首预知于宋代黄升编选的《唐宋诸贤绝妙词选》卷五，到了明代却被毛晋误置于晏几说念名下（见《宋六十名家词》），幸此后东说念主多具慧眼，否则汪辅之阴曹阴曹也当欲哭无泪了。

汪辅之诗文俱佳，从此小词咱们也可窥见他的才名居然不虚。汪辅之一世千里沦下僚，邑邑不餍足，咱们全都可从此词的记“恨”中晓悟取得。此词或作于熙宁初他被罢官闲居时，是时他已年近五十，芳华不再，“佳期”难觅，一种千里郁压抑之气轰动全篇。全词热枕详细深千里，托物绵薄，深得词东说念主风骚，不愧是宋词的佳作。毛晋误置其为晏几说念之作，也不是没挑升念念真理的。

汪辅之的诗虽不可见，但从郑獬的形容中，咱们也可大要算计其诗风。汪辅之所生涯的期间，恰是欧阳修纵情扩充诗文纠正的期间，学韩之风盛行，汪辅之自也不行例外。郑獬说他的诗“金吾佽飞开中逵，横刀执矟铁马驰。画斾赤白盘龙螭，大角一百二十支。铙皷嘲轰杂横吹，绣幡绦幢何纷披……”（《还汪正夫山阳小集》，卷二十五）“汪子怪我不作诗……自顾拙兵苦顿弱，安敢犯子之饱读鼙。子之文章既劲敏，屡从大敌相摩治。左立风后右立牧，黄帝秉钺来指麾。蚩尤跳梁从风雨，电师雷鬼相飞奔……”（《戏酬正夫》，卷二十六），这也恰是韩愈诗歌的格调，用荒原险怪、“电师雷鬼”的词语，抒发“伟奇”“葳蕤”的田地，“要之孔子韩退之，留读十日不知疲。”何况，这种高潮恣肆的诗风，又刚巧契合了汪辅之桀傲不驯的性格，可谓诗如其东说念主，井水不犯河水。

《全宋文》卷一六四七录汪辅之文一篇，即《取索公使例策事奏》，选自《长编》卷二九二，仅仅片断，本文第一节前已引述，这里就不再重叠了。

另，郑獬诗中提到汪辅之有《山阳小集》，此集不是汪的全集。山阳即淮安山阳县，郑獬劣等后曾游历山阳，时汪辅之或亦同业，二东说念主诀别后，汪遂将在山阳所作寄送郑獬阅正。西晋时嵇康被杀，向秀每过其山阳旧居，闻笛声而兴悲。汪辅之将我方的诗集命名为“山阳小集”，当亦寓有对一又友的念念念之意吧。

（作家系宣城市历史文化估量会常务副会长兼书记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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